“叮叮咚咚…”瓷器与硬币碰撞的声音清脆又悦耳,但落到少女耳中却略显忧郁。
她看看面前已经吃厌了的白粥,放下了筷子。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,赶紧换好衣服,匆忙出门。
太阳微微泛着红晕,枫叶也想效仿,低矮的万年青也想给自己换个模样,可基因摆在那,没法改变。女孩同往常一样来到公交车站,她看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店铺,眼神似乎透出了一丝活力。她迟疑了一会儿,站起身,脑里在做着决定,终于,她迈开脚,穿过马路,朝着心中的一个方向走去。
一条红色长裙摆在玻璃橱窗里。女孩一直死气沉沉的脸色被映衬得红润起来,一抹阳光照向玻璃橱窗,折射出耀眼的光芒,华贵的绸缎更显出光泽的质感。流畅的剪裁也都恰到好处。“一定是条价格不菲的长裙”,女孩心里想到。一尘不染的玻璃中也映出了她的模样,一件普通白T,一条普通牛仔裤,一只普通帆布包,一双普通帆布鞋,一张普通的脸。“如果我有了那条裙子,我一定会与众不同的……”正想着,“哒哒哒……”高根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音由远渐近,女孩知道,是销售员来开店门了。她赶忙装作匆忙的样子,低下头用手掩住脸庞,故意整理碎发,与销售员擦肩而过,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女孩鼻尖。
看了看时间,女孩心一紧,暗想“糟糕!要迟到了!”随即跑向了公交站台。她没注意到的是那销售员盯着她的背影,自言自语地说:“奇怪,我怎么连着一个星期都碰到她了?”
月亮挂上了枝头,可女孩还在公交车上晃。车子慢慢悠悠,终于到站了。她拖着疲惫的步伐,回到了这间狭窄的出租房。她的肚子饿得在抗议,可是女孩心想“再省省吧,等我攒够了买那条裙子的钱再好好大吃一顿吧。”
梦里,女孩的存钱罐摇得发不出声了,因为它被塞得满满的。月光下,女孩的嘴角隐约藏着一抹笑。
“笃笃笃笃笃……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吵醒,她一看手机——八点四十分!她赶紧穿好衣服,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。
打开门,房东太太满脸横肉,双手扠腰地站在门口。女孩一见就知道是什么事了,没等房东开口,自己先低声下气地说:“阿姨,我马上就发工资了,您就再稍微宽限我几天吧,我到时候一定亲自把房租送到您手上。”房东太太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女孩,不屑地说道:“最多五天,不然你就卷被子走人,回乡下种地去吧!”说完,就大踏步地走了。
女孩关上了门,沮丧地坐到床上,她看了看一旁的存钱罐,摇了摇,掂了掂,似乎离装满还有着一段艰辛的路程。
她洗了把脸,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,叹了口气,出门了。
同样的公交站台,同样的店铺,同样的马路,同样的万年青和枫树。女孩来到玻璃橱窗前,猛地,她瞪大双眼,心中涌现出缕缕恐惧和担心,她看了看正在店里忙碌的导购们,再看了看门口干净的红地毯,终于下定了决心,推开店门。一位导购看见有顾客进来,大喊了一声“欢迎光临”。接着,所有导购都开始此起彼伏地向她喊“欢迎光临”。女孩吓了一跳。她踌躇了一会儿,大起胆子问:“嗯……请问一下,就是你们放在外面的那条红裙子呢?就是昨天还在的那条。”导购一听,立马说:“噢,那条啊,昨天刚刚卖掉了已经。要不你再看看别的?”
女孩耳朵一阵轰鸣,导购的话哪还听得进去,她假装冷静地走出店门,驻足在玻璃橱窗前,那里面摆着的已然不再是那条红裙,变为了一件秋季的新款风衣。
女孩魂不守舍地回了家,等打开门的时候,她才真切知道,心理才接受:那条她梦寐以求的裙子,被卖掉了。
她摇了摇那个还未装满的存钱罐,苦笑着想:我还是先去把房租给了吧。”虚无的脚步承着沉重的身体,她抬起手去敲着房东的门,不一会儿,门开了,是房东太太。她瞥见女孩手里的钱,一把抽走,然后当着女孩的面开始数钱,女孩原本想走,又只好留在门口,等她数钱。突然一声尖利的怪叫从房间走出来:“妈,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?”房东太太一听,笑呵呵地向女儿走去,把女孩晾在门口。
女孩定睛看着房东女儿,她身上穿的分明是那条红裙!房东太太看着与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儿,毫不吝啬地夸赞:“那是当然,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。”然后把钱随手放在桌子上。女孩被这副母女情深的戏码给劝退了,她和房东太太打了招呼走了,房东太太赶紧摆了摆手,门“砰”地一声在女孩身后关上了。
回到家,女孩摇了摇存钱罐,几乎空空如也。女孩躺在床上,不一会儿,她就睡着了,梦里,她,穿着那条红裙子。阳光下,女孩的眼角闪着细碎的光芒。
导师点评:
这是一个女孩与裙子的故事,也是一个年轻与梦想的故事。文章运用细腻的小说笔法刻画人物,把人物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真实地表现出来。一个初三学生尽管入世不深,却能对一个刚工作的年轻女孩生活的艰难体贴入微,就好像自己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一样。在现代都市,很多年轻人怀揣梦想,奋力打拼,生活依旧艰辛,但他们从未失去对生活的信心,执着前行。文中的那条裙子是有象征意义的,它出人意料地穿在房东女儿的身上,更加刺痛了女孩,在伤心孤独中她只能一个人品尝泪水。作者有着扎实的文字功底,也有洞察人情世故的能力,继续努力,大有可为。